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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(jīng)歷過戰(zhàn)火考驗的人民解放軍開國將帥,大都克勤克儉,甘守清貧,以自己的模范行動,固守軍人的職業(yè)操守。人們常說,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。他們就是這樣的好老師。他們的政治素養(yǎng)、思想作風、道德品質(zhì)對后人的影響無疑是巨大的。
■“節(jié)約標兵” ■
1941年1月25日,新四軍在蘇北鹽城舉行皖南事變后重建軍部大會。根據(jù)中共中央和華中局指示,黃克誠率領的八路軍第5縱隊改編為新四軍第3師,黃克誠擔任3師師長兼政委。
蘇北地區(qū)由于受日偽的殘酷“掃蕩”和經(jīng)濟掠奪,生產(chǎn)力遭受嚴重破壞,抗日軍民的生活極度困難。在這艱難困苦的環(huán)境下,黃克誠帶領官兵厲行節(jié)儉之風,靠發(fā)揚勇敢戰(zhàn)斗的作風和艱苦奮斗的傳統(tǒng)來支撐蘇北抗日大局。
1942年秋,根據(jù)地開展生產(chǎn)運動,駐在板湖孫西舍的3師師部也開荒種菜,黃克誠與官兵一樣打起赤腳下田勞動。那段時間,戰(zhàn)士們時常會看到全師上下十分敬重的老師長背著糞筐拾糞積肥。
1943年初,3師供給部在趕制夏季服裝時,出現(xiàn)了棉布不足的問題。黃克誠提議,改革制服樣式,3師的軍服上衣去掉翻領和兩個口袋,褲子由寬大的中式褲腰改為西式小褲腰,軍帽減掉翻沿,官兵不發(fā)綁腿布。這樣積少成多,整個3師部隊一下節(jié)約服裝布料萬余米。
新四軍戰(zhàn)士的軍帽,沿用了國民黨陸軍軍帽的式樣。這種軍帽,在后腦勺處有一道雙層布箍,放下來前面部分可以拉到下巴。實際上,這種帽箍平時起不了多大作用,只是作為裝飾性的線條。黃克誠早就看在眼里想在心里,要把這道帽箍由雙層改為單層。于是,在黃克誠建議下,軍部軍服廠立即把軍帽的雙層箍改成單層箍,為部隊節(jié)省了成千上萬尺布。
1943年底,當3師師部開展評選“節(jié)約標兵”活動時,師部上下不約而同地推選師長兼政委的黃克誠為“節(jié)約標兵”。
■ 兩條家規(guī) ■
1949年10月下旬,黃克誠率領一批干部從天津南下湖南。此行,他是奉毛澤東的命令赴任湖南省委書記。跟著他的還有夫人唐棣華和1歲的小兒子黃晴。途經(jīng)武漢時,黃克誠又去其岳母家接上了兩個孩子——6歲的大女兒黃楠和5歲的大兒子黃煦。這一對兒女,是黃克誠1945年從蘇北進軍東北時寄放在岳母家里的。
那一刻,一向覺得為革命舍小家是理所當然、把小家的聚散看得平常的黃克誠也禁不住熱淚盈眶。現(xiàn)在好了,解放了,一家五口終于可以團聚,可以有一個真正的家了。
一到湖南,黃克誠就對唐棣華說:“棣華,今后孩子們就和我們生活在一起了,條件比過去好了,但一定要記住,我們是黨的高級領導干部,高級干部的家風影響著黨風政風。我們的一言一行對子女、對周圍的人都會產(chǎn)生影響。從今天起我們家要定兩條規(guī)矩:一、不準動用公家的汽車辦私事;二、不準向公家伸手要照顧。”
唐棣華立即表示堅決贊成。她明白,這樣的規(guī)矩其實早在她嫁給黃克誠的時候就定下了。那時候條件艱苦感受不到,但自從進了天津,她就自覺地遠離他作為天津首任市委書記的權力。她既是黃克誠的妻子、家屬,也是他的部屬、同志,無論多么嚴格的家規(guī),她都會遵守。
黃克誠曾對子女嚴格規(guī)定:“小車是國家配給我辦公用的,不能私用。”多年來,子女們一直自覺遵守這一家規(guī)。
有一次,黃克誠老家的侄子、侄女帶著孩子們到北京看望他,受到熱情接待,并乘班車游覽了北京的很多名勝古跡。親人們最后想游覽的是八達嶺,而八達嶺沒有班車,擠公共汽車也不方便。黃克誠身邊的工作人員問:是否動用一下小車?黃克誠果斷地回答:“不行,可以坐火車,車費由我負擔。”
當時社會上盛行婚嫁講排場、擺闊氣之風,無論大小城市,誰結婚了,都是一長溜小車子。黃克誠的小兒子要結婚了,是否可以用一下小車呢?面對工作人員的請求,黃克誠嚴肅地說:“這個‘戒’不能開。年紀輕輕的,坐公共汽車,騎自行車,都可以來嘛,為什么要開著小車抖威風?”于是,小兒子真的用自行車把新娘接回來,全家人與工作人員一起吃頓飯,就算把一樁喜事辦完了。這就是黃克誠的小兒子結婚時用單車接新娘的故事。
黃克誠的司機王秀全后來回憶說:“我給黃老開車已10年,只一次自作主張送他的掌上明珠——當時唯一的小孫子上學,卻碰了壁。那天清晨,天下著大雨,院內(nèi)外水流遍地。雷鳴電閃之中,我看到黃老的孫子黃健撐著雨傘,卷起褲腿去上學,心里不忍,便自作主張要送小孩一趟,卻被他奶奶攔住了:‘不能破了這個家規(guī)。’她邊說邊撐傘,把孫子送到了公共汽車站。”
■ 黃克誠的“拒絕”■
1977年,黃克誠從山西回到北京,擔任軍委顧問。組織上考慮到他眼睛不好,上下樓不方便,便安排他住到南池子的一處平房小院里。房子是1949年建的,面積還可以,就是太舊了。管理人員申請了一筆維修房子的經(jīng)費,準備將房子好好翻修一下。黃克誠一臉嚴肅地說:“不行,不行!不要大修,簡單一些,哪里透風漏雨,就修哪里。我不設什么‘將軍府’!”工作人員拗不過他,只好按他的意見辦。后來因為從房頂上掉下一塊朽木板,正好砸在床邊,差點傷著正在休息的黃克誠,他這才同意翻修一下。但一聽說這次翻修要用幾萬元錢,他又不同意了,只允許哪里壞了哪里修一下,只要下雨、化雪不漏水就行了。
后勤管理部得知黃克誠既不愿換房住,又不同意徹底整修,便準備將臨街的墻和門樓加高一些。黃克誠聽說要花一兩萬元,又拒絕了:“修那個東西干什么?現(xiàn)在這個鐵門雖然舊點,可是蠻結實嘛!門就是用來出出進進的,要裝那么好那么高干嗎?像這種裝門面的東西咱們寧肯將就點也不要亂花錢!”管理部門只好將準備好的材料退回去。
黃克誠家里的暖氣,是由燒煤取暖,熱量不足。就是年輕人冬天坐在屋里還凍得直跺腳,更何況一個年邁多病的老人。后勤部門打算對暖氣進行改裝,換成由熱力管道供暖,需要花3萬元。大家知道黃克誠不會同意,便想趁他不在家的時候更換管道。可是管道地面剛挖開一半,黃克誠就回來了。他了解情況后死活不同意改造,并用拐杖猛戳地面說:“三萬元錢?!你們怎么能因為我這么大手大腳?現(xiàn)在我們國家還很窮,把錢用到更緊要的地方去!我這里能燒煤取暖已經(jīng)不錯了,趕快停工!”
直到黃克誠去世,他所住的房子也未大修。
1986年,黃克誠的病情不斷加重,他開始拒絕治療和用藥。他說:“我已經(jīng)不能為黨工作了,不必為我浪費國家的錢財……”他還多次以馬克思的女兒、女婿拉法格夫婦在晚年為不增加黨的負擔而自己結束生命為例,要求醫(yī)生不要對他進行搶救。
301醫(yī)院南樓臨床部的醫(yī)務人員沈友竹、吳衛(wèi)平,在《憶黃克誠在病房的最后歲月》一文中深情地回憶:
對黃老的飲食起居及治療用藥、護理,我們都是忠于職守,一絲不茍的。但是我們在履行職責中,卻常常“遇到阻力”,原因是黃老對自己的疾病很不在乎。他老人家非常羨慕那種“猝死”,他認為那樣第一自己可以少受罪,第二可以為國家節(jié)約醫(yī)藥費用。他常對我們說:“都80多歲的人了,又雙目失明,不能為黨工作了,死了又有什么遺憾?按全國男子平均壽命算,我已經(jīng)是多占了,夠本了。”在黃老身邊工作過多年的我們,從未聽到他抱怨什么。
不論是戰(zhàn)爭年代因為敢進忠言而降職,還是從1959年開始的眾所周知的被貶和下冤獄,他老人家從不提起。聽到的只是多年未為黨工作而產(chǎn)生的遺憾。在病房常聽到他對前來探望的老部下說:共產(chǎn)黨人對名譽、地位、待遇要淡薄。他深情地說:“我今天受到黨組織如此的待遇,心里很不安。”
黃老經(jīng)常對我們部領導說:“我的病情你們是了解的,想根治是沒有可能了。希望你們不要給我再用貴重藥品了,將貴重藥品用在別的病人身上吧!”
1986年12月28日,84歲的黃克誠大將那顆歷盡磨難、飽受創(chuàng)傷的心臟停止了跳動。